省略虽是以实现诗句“精练”为目的,而精练并不意味着只是为了提高“密度”而成为“压缩饼干”。
一个诗句的主要任务是完整而准确地表达一个诗意。
其实做到“完整”并不难,一个五字句或七字句,在一般情况下,可以有主有谓,而且在主语和谓语前还可以加定语和状语来修饰,能表达得基本完整。
在诗句中比较常见的改造是“定——名——状——谓”,或“定——名——动——宾”,等单纯形式
以杜甫《登高》第二联为例:“无边落木萧萧下,不尽长江滚滚来。”两句就都是“定——名——状——动”的较完整结构,也是诗句中一般经常采用的结构形式。
所以,省略的目的应是积极的,省去次要内容,是为了集中兵力以加强某一方面的描述。该着力描述的要舍得花笔墨,而省略的则可以依靠读者主动体会来弥补。正确的理解应该是:省略一部分是为了加强另一部分。这就是为什么一句常有多谓语或多名词的较复杂结构的原因。
例如杜甫同诗的第三联:“万里悲秋常作客,百年多病独登台。”两句中主语(即作者自己)都省去了。主要的谓语(即主人翁的行为)原应该只是“登台”和“悲秋”。但此联中却加了另两个谓语:即“作客”和“多病”,而且还用了“万里”和“百年”来装饰,两句都成为双谓语结构。这就是特别用来描写主人翁当时的遭遇和心情的。翻译成白话文应该是:“老年多病的我,独自登台远望,由于我离家万里,一直在外作客。看见秋景,不免悲伤起来。”如果没有这“万里作客”和“百年多病”,为何登台而悲秋?
省略有时也有负作用,会造成诗句意义的不定性。例如:“山外青山楼外楼,西湖歌舞几时休?”,前句说的不是“山外(的)山”和“楼外(的)楼”,而是“山外(还有)山”和“楼外(还有)楼”。意思是指杭州青山重重叠叠,楼阁鳞次栉比,非常繁华热闹。它应该是包含两个短句的复合句,句中的两个谓语“还有”被省去了。因此容易引起误解,读者需要细心体会前后两句的关联才能弄懂。
在一句中如有几个短句,它们之间都是有联系的。在说话和文章中常常有连词和介词来说明其间的关系。在诗词中省略了连介词,就将会造成诗意间的孤立或跳跃,需要由读者主动把它们联系起来。例如杜甫《登高》的最后一联:“艰难苦恨繁霜鬓,潦倒新停浊酒杯。”联句都是有着因果联系的多谓语复合句:艰难和苦恨使得头发更白,穷困潦倒使得连酒也喝不起来了。
从杜甫这首诗中还可以看出,诗中各联采用不同的省略方式,也能避免诸联结构千篇一律的毛病,产生了“参差美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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