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自秦朝以后,虽然逐渐形成了全国统一的文字和语言,但到宋朝起,却有了官方和民间两种文字和语言。例如小说吧,文言小说成为“传奇”,而白话小说成为“话本’.从这以后,生活上说的是白话,而官方文书,文人书信往来却都用文言。一直到解放前还是这样。这也是中国文学史中的特有现象。
我们目前写的诗词,基本上还是文言文即“古汉语’为基础的。我们现在背诵的诗词和其中的词藻,大部分都是从古代流传下来的。而现代一些诗人,也习惯于用文言文写诗。有些诗韵用过多的古文、古字和典故,使得诗词在广大人民群众中难以读懂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文言文已逐渐淡出社会,白话文已成为当代的通用语言。从长远说,诗词也必须立足于现代语言之上,才能扎根于广大人民群众之中。因此,诗词的时代性不只是表现在思想、感情和意境上,而且还应该表现在语言上。
实际上格律诗词语言的当代化,从宋代以后就开始了。词体就比诗体更能容纳当代语言。元曲更是词的口语化的产物,以后并发展成为种类众多的戏剧唱词。目前,一些“两栖诗人”(能同时写新老诗的诗人如丁芒等)主张另创适合白话文的格律新体,即“自由曲”,并想由此来找到新旧诗的结合点。
我认为原有的格律诗(即律绝体)也是可以和现代语言结合的,不一定要(当然也不反对)另立新体。理由是格律诗形成的四条基础:方块字、平仄声、二字词藻和对仗,仍然在现代语言中存在,为什么不行呢?
其实文言文和白话文在词藻方面差别并不太大,许多文言文的词藻现在仍然可用。现代语言中虽然添了很多新的辞,有些是三字和四字词,但二字词仍然占主要地位。五、七言诗对三、四字词也不是完全不能容纳。
现代语言中次要词种发达,写文章时常常形成很长而复杂的句子。在写格律诗时就需要通过简略锤炼,才能纳入格律诗的固定句式中。这也是自古以来“诗家语”的传统本领,过去走得通,现在应该还是走得通的。
我们一是可以尽量采用当前仍然通用的词藻。避免采用已过时而难懂的古词藻,少用典故,使得有一般文化程度的读者都能看懂。而是尽量靠近现代语言。尽量采用当代名词和流行语入诗,以增加诗词语言的时代气息。三是多运用次要词种,加强语气,增加空灵度和流畅感。特别是,如能采用一些白话中的助词和叹词,肯定能使诗词新鲜活泼起来。
困难是有的,但总是可以克服的。在未来的中国,格律诗(律绝体)仍然能占有一席之地,仍然能一展芳华的。
还要指出:语言现代化不等于“口语化”,作为“案头文学”的诗词(我想新诗也是如此),总是要有别于口语的。雅化仍然是大方向,一些口语要经过提炼,适应格律,才能入诗的。
雅化和律化是中国古典诗词在语言方面发展过程的两大特点。雅化的作用在于提高语言的内涵表达力和“张力”,而律化则是给诗带来声韵和对仗的美感,二者并存而相互联系,过去如此,相信今后也如此。
另外,如何民族的语言,还有其继承和连续性。过去许多美好的成语和词藻,我们仍然要继承。所谓“现代语言”,也应该包括过去的精华的积累。
在解放了已经半个世纪的现在,当前在诗词刊物上、在网上,一些诗友们的作品,基本上已和当代语言比较接近了。一般有一定文化程度的人都能看懂。现在诗词的主要问题,似乎不是由于过分“古”而难懂,倒是过分浅薄而失去深厚的传统内涵。现在推广古典诗词的主要困难,不是语言问题,而是继承格律问题,和在格律问题解决以后如何提高大家的创作水平问题。
语言问题算是谈完了。诗内问题也到此为止。
让我们再简单的把诗内三个问题一起总的说一下:
诗意的形象化、语言的雅化、声韵的律化,是过去的诗词发展的总的规律,是主流。但,如同一切事物的矛盾统一法则一样,我们还应该承认并容许直白诗、‘口语诗’拗语诗的存在。即所谓:“象不拒白”,“雅不拒俗”,“律不拒拗”。而且这一切也会随着时代的前进而不断发展变化。
因此,应该说:“法无定法”。我们应该学法而不囿于法,学古而不泥古,发展变化才是永恒的法则。
发展的动力是时代的推动,是外部因素即思想性带动内部因素即艺术性(意境、语言和格律)向前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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