描写景物时,常常离不开它所在的时间和空间。所有的物质运动总是同时间和空间相联系,都必须经历一定的时间,并占用一定的空间。
诗中的背景,即使人的生活遭遇。关联着时间,即所在的时代和年代;而诗中的场景,则关联着诗人所在的空间即地点。
景物的时空坐标,可看作景物的一种属性,它也给读者传达很重要的信息。这些信息,对于体会作者的思想感情和诗意,也是很必要的。例如杜甫的名诗《登高》:
风急天高猿啸哀,渚清沙白鸟飞回。 无边落木萧萧下,不尽长江滚滚来。
万里悲秋常作客,百年多病独登台。 艰难苦恨繁霜鬓,潦倒新停浊酒杯。
前四句是他在长江江边所见的场景,后四句是他老年的生活背景。杜甫晚年,流落在长江边上的夔州(今重庆奉节县)。漂泊天涯,贫病交加。第三联的“万里”和“百年”,正是传达这些空间和时间的信息。前面二联的场景,就是为空间作具体的描述;而尾联所描述的晚景凄凉,也正好就是时间的注释。
景在诗人所在的空间中,有远有近,有大有小;在诗人所在的时间内,有先有后,有长有短。在叙述中必须按次序区分开来。例如杜甫《绝句》:“两个黄鹂鸣翠柳,一行白鹭上青天。”为小景。“窗含西岭千秋雪,门泊东吴万里船。”为大景,先小后大。李白《游凤凰台》:“吴宫花草埋幽径,宋代衣冠成古丘。”为近景。三山半落青天外,二水中分白鹭洲。“为远景,先近后远。
值得注意的是,有时诗中的场景,并不一定限于当时当地,如王昌龄的“秦时明月汉时关”,王维的“西去阳关无故人”,都超出了诗人所在的时空范围。林逋的《咏梅》中“粉蝶如知合断魂”,把不同时间的粉蝶和梅花放在一起也没有关系。因为有一个“如”字就顺理成章了。诗人的时空联想,比一般人的思维具有更大的灵活性。《文心雕龙》所说的“思接千载,视通万里。”在诗人的联想中可以实现。刘禹锡《乌衣巷》:
朱雀桥边野草花,乌衣巷口夕阳斜。 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平常百姓家。
几千年前在王谢家的燕子,今日还能飞到别人家里。燕子成为能穿越时间的信使,它送来了人们的“沧桑感”。众多的怀古诗篇都是通过纵隔千年的古今串联,形成强烈对比,来获得这种沧桑感的。
在诗中,有时还可以把最大的和最小的并列形成强烈对比,取得艺术效果。例如陈孚《胭脂井》:“万里山河天不管,只留一井属君王。”是讽刺陈后主的,我看给宋徽宗也可以。
诗词中的时空理念,有时不同于生活中的时空。例如说“咫尺天涯”,“一日三秋”,于常理不合,但在心理上却可以存在。故有时又称为“心理时空”或“变形时空”。
例如李白《将进酒》:“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。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,朝如青丝暮成雪。”前两句是空间变形,后两句是时间变形。
总之,诗人笔下的景物,都是和一定的时空挂钩的,也是表达诗意的重要信息。但有时又是可以自由驰骋,无拘无束的,表达了诗人的狂放而浪漫的情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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